无限深渊

你猜不到我爬墙的速度。
怕生。

【鲸鱼之子们在沙丘上歌唱/朱安】藏在人们眼中的阴影

#剧透
#鲸鱼之子们在沙丘上歌唱
#朱安真是激起我许久未见的不可描述情感

驯服苍鹰并不是什么难事。关进笼子,套上眼罩,断绝水源,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折断他的翅膀。你看,这样不就成了吗。可能他的羽毛不如过去那般光鲜亮丽,动作不再迅如疾风,被黑暗笼罩的双目永无重见天光之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野兽入笼,也不过是区区家禽,阿门洛基亚家族有的是钱,不缺这一口粮喂饱它。

帕拉门斯安置好警卫部署,确保每一个齿轮都尽责的坚守岗位后哼着小调在城堡里巡视。
迪克提斯空有长男之名,可惜只是个脑袋空空的花花公子,那个金发的魔法使一挥手他就变了脸色,直到那场闹剧落幕,帕拉门斯余光瞥见他面色苍白丝毫不见方才与父亲争执时的愤慨激昂。这副模样倒也挺适合他的,帕拉门斯暗自冷笑。
艾迪西拉斯看起比迪克提斯还要不如,抱着他的爱宠宛如受到惊吓的深闺大小姐,帕拉门斯恶意揣测是不是要给他端点嗅盐以防万一。
哥哥们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他们的小弟弟呢,哦,他们可爱的听话的小弟弟。帕拉门斯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可真是个意外之喜,阿门洛基亚家乖巧的小木偶,默默无名的么子。
路过转角的时候没有烛火照亮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阴影,帕拉门斯先是一愣,怒火刚刚燃气待他看清对方的面孔转瞬便消散了

“洛哈利特,我可爱的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帕拉门斯生了一副好面孔,口吐甜言蜜语时从来教人窥不见眼底阴霾。

洛哈利特神情恍惚,认不出来人,他的颚骨上还有新鲜的淤青与血迹,他的身上也有血,旁人的,自己的,到处都是血。
帕拉门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弟弟跌跌撞撞的经过,口中似是低喃似是道歉,眼看他要从楼梯上跌下才伸出手扶了一把。

“台阶易滑,可得小心了。”
洛哈利特终于抬头,借着墙上烛火看清来人的脸,和他相似的眉宇微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看,他的演技一向是很好的。
“哥哥大人……”洛哈利特小声道歉,一边迅速的收回来手好像他哥哥的关怀像是炙热的火焰,多留片刻就会烧得他遍体凌伤,又或者刚好相反。
帕拉门斯站在台阶上看见弟弟的发顶。洛哈利特已经不是当初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弟弟了,近几年他甚至隐约有在身高上超过他的趋势,但他总是低着头,像是地上到处都有金子舍不得挪开视线。帕拉门斯心底的黑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洛哈利特,我刚好要去见见牢里的囚犯。”他盯着弟弟猛然抬起头,目光慌乱近乎乞求的请求他的停止,但声音是不会停下的,它们从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合着帕拉门斯柔软无害的语气无形的拷问他。
“那些胆敢冒犯父亲的猴子,你不想去看看他们现在凄惨的模样吗。对了,特别是那个魔法使,听说他似乎得到了优渥招待呢。”
别这样,洛哈利特绝望的摇头后退,他想要流泪,但他是这座城堡里唯一没有哭泣资格的人。而现在他连转身逃跑都做不到,帕拉门斯的左手扣住他的肩膀,力道极轻,但他不敢挥开。
他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帕拉门斯难能可贵的露出了同情的目光。真是可怜,那目光这样说道,混合着几分说不清来源的真情流露。
帕拉门斯摸了摸弟弟的眼角,泪水几乎要盈满眼底,边缘却是干涸的。

他真的有点同情这个小弟弟了。

“去好好休息吧,洛哈利特。”傲慢的怜悯压过了恶意,尚且还残存着的亲情终究余留了那么点温度,他亲了亲弟弟的脸颊,拍拍他后背目送他蹒跚着离去。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小弟弟都将会陷入噩梦之中。

而夜晚还很漫长。

凡是名门贵族,总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当柜子里的骷髅不足以填满那些秘密的时候,更大的空间也就随之而诞生了。有时是在密室里,有时是在地窖里,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懒于思考的那么精密谨慎,随意的划分出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告诉别人,就在那里吧,可别弄脏了别处。
阿门洛基亚家的囚牢已经很久没有迎来那么多客人了。他们非常安静的卷缩在那里,没有交谈没有哭喊,像是已经认识到了这些举动毫无意义一般沉默着。帕拉门斯隔着铁栏看见他们围着一个老人的身边,那人的尸体早已冰冷,帕拉门斯甚至不需要靠近就能知晓,从那些人悲伤的目光和几近凝固的冰冷空气里。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可别怨我啊,他无声的说道,换回一个憎恨的眼神,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个孩子也会魔法的话,现在他一定已经粉身碎骨了。
囚犯里缺了两人,身份特殊的两人。
“那个魔法使关在哪里?”帕拉门斯走到足够远离他们的地方才开始低声询问。
警卫犹豫了片刻,在三少爷冷冷一瞪后索性全盘脱出。
那间牢笼是特别的,干净整洁,除了紧扣囚犯的锁链连一根铁丝都没有。帕拉门斯怀疑甚至有女仆提前来这里打扫过,为了以防某种不知名的魔法,那可不是常见于童话故事里的幻想,帕拉门斯现在回想起那场景仍旧忍不住冷颤。
金色的光芒环绕在单眼的魔法使身侧,枪械如同驯服的猎犬,安顺的悬浮在半空守卫在他的身边,近到他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而他一手搭在枪身上,看向他们的目光与注视爬虫蝼蚁,或者某些不值得一提的死物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区别,在他那无比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的反抗就像凡人之于神祗,弱小得甚至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转身离开时甚至把后背留给了他们,毫不在意。
帕拉门斯羞于承认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那么一秒成功激怒了他,以至于他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故,意外,冲动,他能瞬间列举出数个理由作出解释,但他没法骗过自己,谁都不能。
名为朱安的魔法使安静的靠在墙边的长椅上。阿门洛基亚家留了一丝余地,没叫他过于狼狈,帕拉门斯猜想父亲也许还存留了一分物尽其用的打算。尽管他划破对方仅剩的左眼时丝毫不见犹豫。
只要有价值,即使是仇恨也要利用。
洛哈利特告诉过他们,法芙娜上的印者皆英年早逝,没有几个能活过三十岁。那么这个敢于单挑独斗的魔法使已经活了多少年,又还能活多久呢?是不是因为死期将近,所以才能如此无所畏惧,满不在乎。
帕拉门斯突然对他产生了好奇。
“你其实还能看见吧。”帕拉门斯突然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帕拉门斯不吃这套,他粗暴的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让对方被迫抬起头后仰,还在流血的左眼和紧闭的右眼完全的暴露了出来,不详的黑色痕迹覆盖着右眼。帕拉门斯略有惋惜的想,看来是真的看不见了。

朱安在很遥远的距离就听见了脚步声。即使是半成品,德莫纳斯依旧完美的战斗兵器,没有了视觉,其余的感官更加的灵敏。
我现在就能杀死他,朱安在帕拉门斯抓住自己的头发时想道,他靠的太近又毫无防备,我现在就能动手。他这么一想就不免牵动起手铐的晃动,帕拉门斯意识到他的清醒迅速松开了手后退至半米远的地方。
可惜了,朱安懒洋洋的抬起头,他猜不准对方的位置,只能闭眼对着黑暗开口:“这里应该不是小鬼该来的地方。妈妈没有告诉你晚上要早点上床吗?”
对方笑了起来。右边两臂的距离,朱安推测着。
“别想着套话,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有昏迷这么久。”撒谎,朱安想,拙劣的演技。
“让我猜猜,你们现在已经派人去船上传话了吧。给了多久的时限?三天?”

帕拉门斯没有回答。

朱安想要笑了,他猜对了。可这真不算好时限,时间太短,等待太久。
“给你们一个忠告。”朱安放缓了嗓音,“最好别虐待我的族人。”
“不然呢?”帕拉门斯饶有兴趣的打量对方,“你不想替自己求情吗。”
死亡,这是一个太过熟悉的概念。法芙娜上每隔数月便会有一个生命逝去,当死亡多于新生,对于生命的逝去也就逐渐变得麻木。双手合十,小心指尖流沙,那是生命在逝去,母亲教导了一遍又一遍。
他也曾想要看一眼这个世界,但终究没有区别。黄沙覆盖的城市,干燥缺乏湿度的空气,伴随微风来的沙尘。无论走到哪里,沙尘都如影随形。他甚至开始感到厌倦了。
“死亡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朱安终于完全的抬起头,他闭着眼,帕拉门斯突然感到没由来的战栗,这是被死亡本身凝视的恐惧。生与死本就只有一线之隔,既能夺走,也能给予,他擅长的只有前者,而对方恰好对于后者更加的得心应手。
“普普通通的停止呼吸实在太过无趣,太过乏味了。既然这样,不如更有趣点岂不更好,尽情享受死亡的乐趣。你也想要吧,这力量。”
朱安猛然睁开右眼,放佛有流动的黑色液体在那之后流淌。那是比噩梦更深邃的梦境,比死亡更遥远的存在。
帕拉门斯意识到时已经夺门而出,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种力量,是不详的诅咒。

猎人弄错了对象,误将死神扬起的衣角当成苍鹰的翅膀。而他尚且还不知道,为了更正这个错误,究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又看见那个身影了。
熟悉的面容,白色的裙角,温柔拂过眼眶的双手。
在无人窥见的地下,在一片黑暗里,朱安喃喃低语,西耶娜,抱歉,我还不想死。

(end)

——

好气,我又开车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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