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

你猜不到我爬墙的速度。
怕生。

【雄英/出胜出】Unknown World

cp大概是这样的:

爆豪胜己(28)x绿谷出久(18)

绿谷出久(28)x爆豪胜己(28)

他们18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个谜……

万千种可能,偏偏作者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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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绿谷出久睁开眼,看见二十八岁的爆豪胜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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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沉甸甸的,他缓慢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视野便清晰了很多。他注意到窗外红晕未消的晚霞,黄昏在屋内一隅渲染开残红,那颜色也蔓延到他的手边,于是目光偏转。绿谷最先看见的是放在那人膝头的果盘,然后是修长的手指,右手持刀左手的无名指上禳嵌着一枚戒指,不急不缓,果皮削落掉进盘中。爆豪削干净了果皮又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果盘,切片拼盘,待到所有工序完毕之后才抬起头看向绿谷出久。他的目光清浅坦荡,绿谷意识到爆豪胜已早已察觉自己的苏醒,反倒是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太久隐约入迷,不由羞愧了起来。

爆豪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这几分难以启齿的小情绪,他把处理好水果放在柜子上,起身站了起来。爆豪俯身靠过来的时候,绿谷反射性的闭上了眼,但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别的声音,爆豪只是替他支起了床垫。他偷偷睁开看,窥探对方的神情。爆豪正好低头看他,两人目光相交,他们离得太过靠近,绿谷看见爆豪眼里的自己,陌生的模样。未等他开口,爆豪先一步后退至床沿,随意的比划了下手指。

“我去叫医生过来,你饿了的话就先吃些水果,等我回来。”

绿谷瞪着对方,看他自说自话端着果皮转身出门,爆豪表现得太过自然,态度过于熟练,神情过于柔和。这不是他熟悉的爆豪,绿谷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入手的触感干燥光滑青春期的绒毛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也不是他所熟悉的自己。奇怪的世界,绿谷想。

绿谷拿起果盘里切好的苹果,甘甜可口,外形还是小兔子的模样,绿谷想起这还是爆豪方才坐在他边上一刀刀切出来的。

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这么一想,绿谷突然心安理得起来,苹果甜得诱人,他又吃了一块。

绿谷猜测自己所在的大概是特殊病房,外面安静的听不见别的声音。爆豪带着医生回来的很快。绿谷猜测自己大概是这里的常客,医生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注视着无药可救的笨蛋,一语不发手法熟练的替他检查身体。毫无问题。医生转身看了眼爆豪,又盯着绿谷,一副巴不得现在就赶人出院的模样。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问题的。”绿谷一边扣起衣扣,一边举头。

医生瞪着他:“哪里有问题?”

“我想,大概是脑子。”

靠在门边的爆豪轻笑一声。绿谷隔着医生看向他,爆豪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眯成长线,冲他笑笑,绿谷突然开心了起来,这是他认识的爆豪,但下一秒,爆豪的眼角下垂,那个笑容停在半空之中收敛成一个得体友善的微笑,与绿谷记忆里所熟悉的张扬傲慢背道而驰。绿谷出久的认知被截然不同的两者拉扯得支离破碎最后只余留下一张茫然的神情,他冲着爆豪挤出一个别扭,尴尬的笑容。

最后医院还是给绿谷做了全套检查。

“结果显示绿谷先生您身体健康,心理健全,就是现在去做山顶蹦极深海潜水都没有问题。只要您能保证饮食规律,早起早睡,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回归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是指?”

“就是英雄事务所啊。”对方露出得体的微笑。“我亲戚家的孩子最近又买了您的新周边,稍后能请你帮忙在周边上签个名吗?”

绿谷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已经加入事务所了?”

“您终于打算单干?”

“抱歉。”绿谷有些不安注视着挂在墙上的时钟,他依稀记得他失去意识时尚且是清晨,而现在已是下午五点,时间,人物,没有一样与记忆相符,“我能问下,今天是几号吗?”

绿谷遗失了十年的记忆,医生们这么认为。

“应该不是大脑损伤,我们推测应该是某种个性所导致的记忆缺失。”

自从发现了绿谷的记忆缺失后,医院的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专业人士,专业设备。绿谷确信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应当是极为特殊的人物。人们相信他的强大,又惧怕他的失去,就像欧鲁麦特一样。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一次也没有见到除了爆豪以外的熟人。

爆豪正站在一边听医生喋喋不休谈论绿谷的病情,他不经意回头时正好和绿谷的目光对上,一转头就换上另一副神情:“我已经了解情况了,现在我想出久需要一些时间稳定情绪。我们可以之后再谈论治疗方案。”他的语气极为平淡,绿谷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即使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感受到不容抗拒的威压。那不是绿谷所熟悉的爆豪的气场,比之成熟,比之包容,那是他千万设想里遗漏的未来,那是所有可能性里他无法预测到的存在。持续了几小时的检查后,疲倦突然席卷而来,它们如黑色潮水漫延过绿谷的思绪,爆豪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了。

最后医院也没有得出更好的结论,或者说,他们也无需多做什么。所有的个性都有时效性,绿谷所中的也不例外。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而他们只需耐心等候。绿谷听见这个结论时差点气笑了,最后还是爆豪拦住了他的怒火。十年后的爆豪比他更为冷静。

“我先送你去安全屋。”爆豪观察他的神色变化,“那里很安全,你可以先在那里呆一段时间。”

绿谷想问为什么他不能回家,爆豪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向外走去,绿谷只能把话憋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先替我们拦住记者……不行,现在不适合。没有大问题,就是不适合。……好的,我先谢过了……”后面的话绿谷就听不清了。爆豪过了许久才回来,身后跟着医生。

“从那条通道离开,你知道的那条。”医生对爆豪说,爆豪挥挥手示意他知道了,于是对方闭了嘴,他们默契的开始收拾行李,动作迅速又熟练。绿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惊讶的猜测自己究竟来过这多少次。他想问爆豪,但爆豪没空回答他,他忙着给绿谷打包行李,转身看见绿谷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样子翻出一套衣服扔给他。

“快穿上。”

绿谷慢悠悠的换衣服的时候忍不住侧耳去听爆豪和医生的对话。

“这些就算了,反正你们迟早还要回来。”

“谁要回来,带上!”

“一个月前你就这么说,带来带去也不嫌累啊。”

“让你拿了吗让你拎了吗,就你废话多。”

“对了,差点忘记了。”医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绿谷,这个是你的。”绿谷不知所以的伸出手想要接过来,爆豪原本正在整理柜子眼角撇到盒子的形状,突然出手拦住了绿谷,当着其余两人的面把盒子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我替他收着。”爆豪一脸平静就此下了结论不容任何反驳。绿谷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什么时候他和爆豪的关系已经好到不分你我了。医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对着爆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你也会害……”

“闭嘴!”

最后还是三人一起才拿动所有行李。绿谷忍不住嘀咕到底是谁这么细心带了这么多东西住院,医生偷笑了声,爆豪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迅速消失,仿佛从没存在过一样。

绿谷在地下停车场里看见了爆豪的车,大抵男孩天生喜欢所有与速度搭边的东西,绿谷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车身,这个动作刚好别放好行李的爆豪看见。

“你想试试吗?”他递过车钥匙,绿谷看他神情,怎么看都是一副逗弄小孩的模样,嘴角带笑,眼角微亮,不怀好意。

“真失忆啦。”医生也凑了过来,“你不会连开车也忘了吧。”

“我还没考驾照。”绿谷不好意思的开口。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绿谷窘迫的看着他们。可无证驾驶就是不太好啊,他想。

爆豪也没打算真的让绿谷开车,一开车门自然的坐到主驾驶的位置,又替绿谷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倒让想坐到后排的绿谷犹豫了下,磨蹭着入了座。

车内的布置和绿谷设想的不太一样,没有烟味,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有很好的品味。爆豪坐在边上看他,绿谷等了许久没见到他发车,莫名其妙的也转头看他。两人互瞪,爆豪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倾过身来,绿谷立刻向后躲去。爆豪不解的停下动作,绿谷缩在角落里,退无可退,可怜得像是刚刚离巢雏鹰,一双眼睛眨巴着抬头看人特显委屈。

爆豪拿他没办法,“你躲什么?”

绿谷想反问,你又靠过来干什么。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嘴巴紧闭,十足的抗拒。

爆豪叹了口气,低头拉过安全带,绿谷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寄好安全带。

“看来你是真忘得一干二净了。”爆豪难得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教育起他来,“记得不能无证驾驶,就不记得要寄安全带啦。”

“下次别忘了。”爆豪犹豫了会儿,还是抬手摸了摸绿谷的头顶,动作不够熟练,绿谷察觉到爆豪这是在安慰自己,以一个成年人的方式去安慰一个孩子,不够熟悉温柔的方式但掌心却足够温暖,带着令人熟悉的温度。十年后的爆豪在安慰十年前的绿谷。绿谷伸出手拉住爆豪想要收回的手掌,指尖接触的一瞬间他先愣住了,粗燥坚硬的皮肤,他不熟悉的痕迹布满爆豪的手,那是属于战士的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绿谷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某些残酷的未来,那些爆豪反倒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他收回手发动车子,在启动声里平淡的开口:“你指什么。”

你指什么?英雄就应该习惯伤害,习惯受伤。

你指什么?英雄就应该沉默,把荣耀扔给光明,在黑暗里轻舔伤口。

你指什么?你应该习惯这一切,你早晚得习惯它们。

经过医院门口的时候,绿谷看见人山人海,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人多得数不清,爆豪吹了声口哨,调皮的逗弄他:“大英雄,快看你的狂热粉丝。”

绿谷拉下挡光帘把景象隔绝在窗外,对爆豪的假意叹息置之不理。

“不是我的。”他平静的注视爆豪,“这些不属于我。”

爆豪眯起眼,若有所思。

绿谷设想过爆豪会把他安置在偏僻的地方,但从没想过会在如此遥远的乡下。远离城市,没有尘嚣,人烟稀少,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爆豪把安全屋设立在山腰处,随意栏起几根的铁丝网划出地界。绿谷站在外边看了一会儿,隔着很远的山脚处有零星灯火,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爆豪从后备箱里拿了手电筒,推开铁丝网带着他穿过丛生的杂草,在注意到绿谷小心翼翼的绕开半人高的草丛时向他解释只是自己懒得打理屋外,屋内还是非常干净的,绿谷不疑有他。

屋子是乡下随处可见的样式,木质移门,瓦灯陈墙。爆豪没有说谎,屋内的确是经常有人打扫,虽没有纤尘不染倒也不至于布满灰尘。爆豪领着他简单参观了一遍,绿谷注意到室内的用品都是一式两份。

“还有别的人也住这着吗?”

“可以这么说。”

爆豪不置可否,绿谷却还想追问下去,“是谁,切岛,还是其他人?”他努力回想爆豪与谁最为亲近,十年之后又能和谁共享屋檐之下一寸净土。他设想了好几种可能,不禁倍感苦涩了起来。

爆豪起初还能耐心听他说完,后来大概是烦了,拍拍他脑袋让他自己去随便看看。有了第一次尝试之后,爆豪对他的态度越发熟练了起来,完全是大人在敷衍孩子。别问,别提,你不需要知道,你不必知道。二十八岁的爆豪,他阅历丰富,成熟稳重,看人的目光清浅淡薄,随意倚靠在门边便是一道风景。

绿谷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样的爆豪胜己身上找不到熟悉的影子。那不是他的爆豪胜己,而是这个世界,二十八岁的的爆豪胜己。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下意识的将爆豪胜己划归到自己的定义了。

“不要担心。”爆豪拍拍他的脑袋,绿谷的头发柔软茂密,他忍不住摸了把,“安心在这儿待着。不会有事的。”

绿谷皱眉想要挥开,又舍不得,“你就不担心吗?”他终是开了口。

“担心什么?”

“要是我记不起来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对陌生的你。

爆豪终于停下动作,他凝视绿谷颤动的嘴唇,那藏在躯壳里尚且年幼的灵魂脸庞苍白,隐秘的心绪因着某种困惑而想要奋力破茧而出。

你看,你们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绿谷后退着挣开爆豪的手,露出近乎于挣扎的愤怒:“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的确没有十年后的记忆,但我也是绿谷出久。”

“别把我当成需要你们保护的孩子。”

尾音轻不可闻,轻如烟雾飘散在空气里,爆豪在没有月光的夜晚,隔着朦胧的灯光看见绿谷的面容变得模糊。

“喂,爆豪吗?我们找到那个人啦。他可真是倒霉透了,第一次行窃就碰到了NO.1,多好的运气啊。据他说,当时他慌了神又怕被绿谷抓住情急之中个性被动发动了。对了,最后听说还是他叫的救护车。”切岛啧啧称奇,不忘形容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机智的顺藤摸瓜抓住犯人,三言两语打动对方套出底细,“差点忘了,他的那个个性不是什么麻烦事,据说时效也就半天左右。不过他口风紧不肯说出别的事情,我估摸着不是什么好玩意……”

“是记忆转换。”

“……什么?”切岛愣了一下。

“出久和十年前的自己转换了记忆。”爆豪又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啧,这就难办了,今晚还有宴会,那他怎么出席啊……不对,你怎么知道得比我还清楚,我都不知道绿谷中了啥个性。”

“宴会帮他退辞掉,具体方法你自己看着办。”爆豪没有理会切岛突然发出的悲鸣,不动声色的继续道:“理由随你想,大不了就说他和我私奔了。”

“什么鬼理由,你又想坑我吗?再说谁不知道你们早在一起了,搞什么私奔!”

两人又争论了一番,切岛败下阵来,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替爆豪搞收尾,爆豪随意应对了几句,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末了,切岛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这么说来,现在的绿谷是十年前的绿谷?哈哈,你可别把人家吓到了,我记得十年前你们关系挺……怎么样来着?”

我吓到他?爆豪挂了电话,心里发苦。绿谷说完那些话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敲门都不肯回应,似乎认定了自己不会受到欢迎,索性自暴自弃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爆豪叹了口气,挫败感油然而生。过去的绿谷是这样的性格吗,爆豪左思右想,发现自己一点也想不起绿谷十年前的模样。他只记得绿谷低头时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抬手想要替他别起头发却不知该如何动作,而绿谷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抬起头腼腆的冲他笑了一下。他握紧手掌又松开,掌心里都是汗水。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不懂得如何定义自己的情感,又惧怕任何轻率的举动。于是只好浅描淡写,假装自己从来不曾在意。

爆豪胜己,在二十八岁那年突然发现,自己对十八岁的绿谷出久一无所知。他下意识的去抚摸左手的戒指,摩挲着思索着。然后,他突然想起,绿谷自从醒来之后一次也没叫过自己的名字。

自从离开医院之后爆豪急着离开没有空闲停下解决晚饭问题,等他想起两人都空着肚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九点的时候了。爆豪在厨房里找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翻出少得可怜的食材。毕竟谁都没有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爆豪一时间有些后悔把绿谷带到这里来了。至少如果是在城市里的话,现在还能出门买个食材,现在瞎灯摸火的,总不能出门打猎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使是天才如爆豪胜己也开始苦恼起来。

傍晚的山上格外的冷,绿谷裹紧衣服,开始有点后悔方才冲着爆豪闹脾气。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爆豪的行为举止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历尽岁月打磨,那些曾经伤人伤已的刺悄然隐去踪迹,也许它们依旧存在,但那已经不是现在的绿谷所能轻易窥见的了。他想借着某些关联打探了解去描绘出那个未知的轮廓,却又屡屡碰壁,不得其解。你看,每个人都存在那么多种可能,你却偏偏只取一种,妄图把它们攫取在掌心里,如今又想借着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获得认可。

“去和他道歉。”绿谷对着掌心喃喃自语,“你知道怎么做,你总是知道的。”

爆豪没有带他完整的参观过整个屋子,也许是觉得微不足道,或者又是意识到他并不会在此停留太久。穿过走廊的时候,绿谷注意到从另一侧传来的香味,勾引得他又想起那些小兔子模样的切片苹果。

爆豪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被饭香吸引过来的绿谷,突然四目相对,绿谷尴尬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来得正好。”爆豪似乎已经忘了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拉过绿谷的手腕及其自然的向桌边走去。“我估计你快饿坏了,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不要嫌弃啊。”他回头冲绿谷笑笑,推着他在一边坐下,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绿谷从没想过爆豪有一天会下厨给自己做饭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爆豪递过碗筷他还愣在桌边。绿谷懊恼的意识到,在他醒来之后,在爆豪面前他总是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谢谢。”绿谷犹豫着开口,“爆豪君。”

“真意外。”爆豪动作暂停了片刻,语气带笑的接受了对方的谢意,“我都不记得上一次你这么称呼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绿谷低着头,不知所措。爆豪的口吻既没有怒意也没有笑意,平淡得波澜不惊,叫人分辨不出好坏。

“……小胜。”最后,绿谷还是别扭的改了口。这么称呼比自己年长的人让他颇为不好意思,脸庞微不可查的发红。爆豪倒是挺高兴的样子,凑过去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看,他还是把我当成孩子。

绿谷拿起筷子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双,爆豪不待他开口率先解释道:“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谎言,轻而易举的谎言。

“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吃啊。”恢复了原来的称呼后,距离仿佛突然消失,绿谷轻飘飘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窝在屋里不肯出来。”

“那你别把我当小孩啊。”

“我刚刚思考了一下。”藏在骨子里的好奇在安逸的氛围里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即使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绿谷也按耐不住研究的好求欲望,“一般来说消除记忆的个性都有解除条件,我觉得我应该赶紧去找那个对我使用了个性的人……”

“你没失忆。”

“……关键应该在于某种条件的达成,我……等等,小胜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是失忆。”爆豪决定数一数他到底要向多少人解释这次意外事故,“你只是和十年后的自己互换了而已。”

“不是身体。”他淡淡的打断了绿谷想要检查自己身体的举动,“只是记忆互换了。”

绿谷失望的放下手,“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个性。”

奇怪的个性多了去了,爆豪忍不住在内心吐糟。

“别多想。”他安慰绿谷,“很快就会恢复,另外菜要冷了。”他话音刚落,绿谷忙不迭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他早就饿坏了。

“可是我,小胜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个性的?”

爆豪看他吃饭还忍不住想要继续分析讨论只能叹气:“你忘了,这个是互相交换的。那么你猜猜,原来的绿谷又去了哪里。”

“这可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啊。”爆豪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漂亮又得意,让绿谷看呆了。

“可是,我怎么会唯独告诉小胜……”

“你猜。”

绿谷左思右想只能归结于爆豪看起来比较靠谱这个自己也不太相信的理由,过了会儿,得知这里是未来的他又开始好奇了起来。

“别想要去了解这个世界。”爆豪的语气里暗含警告,“这个个性本身存在危险,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避免你接触其他人。”

“为什么呀,我又不是危险物品。”绿谷无比委屈,爆豪反倒开始不吃他这一套了。

“重点不在于你,而在于你会获取的信息。我举一个例子。”爆豪胜己略带冷色调的眼睛注视着绿谷,“如果我告诉你,在你面前即将发生一场地震,你如果提前得知你会怎么做呢?”

“立刻让更多人去避难。”绿谷回答得毫不犹豫。

爆豪笑着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你会做到的事情。”他语气突然一转,“但其实你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怎么会,如果能避免危险的话,当然可以救到!”

“但你不知道。”爆豪安静的看着绿谷涨红的脸,“不要去妄想超越人类极限的事情,出久。”他第一次,叫了绿谷的名字。

绿谷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但他突然想起了爆豪手上的伤痕,难以愈合又最终还是留下了丑陋痕迹的伤口,隐藏了太多他所未曾知晓的未来。“但英雄,不就是应该去超越自己的极限去拯救更多的人吗?”

“如果需要有人去做。”绿谷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会是我,如果有人需要为此付出牺牲,我希望会是我。”

长久的沉默,那些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时间又从纸页上显露出斑驳的字迹。得说些什么,如果现在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过分炙热的火焰想要冲出口,好把自己连同那些狂热的信念一同燃尽,能点燃朝圣的篝火也同样容易招致毁灭的梦。爆豪很轻的叹了口气,像沉入沼泽的树叶隐去了踪迹 ,但他的眉宇却如云朵般舒展开来,露出一个似乎终于安心的微笑。

“绿谷出久。”他最后一次对着绿谷露出微笑,“你会成为最棒的英雄。”

“我向你保证。”


绿谷睁开眼睛的时候,爆豪正低头看他。一睁眼两人都吓了一跳。爆豪骂骂咧咧的窜开:“笨蛋,你干嘛突然睁眼啊!”

这称呼,这语气。绿谷开心了片刻,又不假思索的反击回去,“小胜你干嘛靠那么近!”

二十八岁的爆豪脾气太好,一小会儿功夫就把绿谷惯得忘乎所以,他忘记了,十八岁的爆豪胜己正是年轻气盛,得理不饶人的代名词。几乎是他尾音刚落的瞬间,战火就在爆豪的眼里燃起,绿谷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但很快,那火焰就熄灭了,绿谷困惑的看着对方,爆豪看起来比他还要困惑的样子。

“废久。”他又低骂了一声,意义不明,“一天里连着突然昏迷两次也就你这笨蛋会做到了。”

“别给人惹麻烦啊。”

不待绿谷疑惑的询问缘由,又有人冲了进来,丽日御茶子先给了他一个拥抱,再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情,确认无误后又给他一个更热情的拥抱。

饭田天哉慢了一拍,只好靠在床边不甘落后的给绿谷解释现状,“今早你突然昏倒,醒来后又说自己是十年后的绿谷出久,搞得大家都以为你最近训练过多产生臆想了。”

更多的人得到消息跑了过来,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挤满了人,大家左一句右一句拼凑出绿谷缺失的半天记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爆豪已经从屋里消失了。

“十年后的绿谷同学似乎对爆豪也格外关注。”丽日御茶子也发现了爆豪不见的事情,偷偷凑到绿谷耳边说道:“你又倒下的时候据说就是和爆豪在一起,也是爆豪把你送到校医院来的。”

“是吗,那我和你们说了什么吗?”

丽日御茶子突然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肯看绿谷,别的人也纷纷顾左右而言他。

“我会永远喜欢绿谷的!”丽日御茶子突然大声喊道:“无论是现在的绿谷,还是以后的绿谷,我都最喜欢你!”她一说完就转身奔了出去,绿谷茫然的看看饭田,饭田同情的看着丽日御茶子的背影,怕怕绿谷的肩膀递给他一个不要再追问的眼神。

绿谷更加茫然了,他想说,丽日御茶子的告白虽然内容暧昧,但她说得气势汹汹,听起来比起爱的告白更像是在下战书。

最后谁也不肯给绿谷解答,他只好带着一肚子疑问继续疑惑下去。

身体检查完毕之后,没有任何异常的绿谷立刻被请出了校医院。似乎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医生们对于绿谷总是很头疼,巴不得再也不见他的样子。看到绿谷没事之后,同学们也都纷纷散去。绿谷和他们挥手告别之后,找了安静的角落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借口补课掩盖自己晚归的真正缘由。打完电话后他一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肚子适时的响起咕咕叫的声音。绿谷有点怀念起二十八岁的爆豪给自己做的晚饭了,甚至有点遗憾自己最后还是没能吃完。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好推开教室门,年轻了十岁的正主和他四目相对,两人又碰面了。

“你干嘛啊?”爆豪皱眉看他,“还不回去。”

“我书包忘在教室里了。”

“啧。”爆豪嘴上不耐,却还是给他移开了位置。

绿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书包,不知道是未来的自己记忆太好还是同学们的热情指点,他居然没有坐错位置。绿谷翻看了一下书包,发现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别看了。”爆豪在他身后不耐烦的开口,“他没动过你的书包。说什么想要尊崇个人隐私。真是傻透了,明明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同一个人,绿谷却想不出半点未来的自己会是怎样的模样。未来的爆豪说,绿谷出久,你已经成为了最棒的英雄。同学们说,未来的绿谷变得强大温柔,令人心神向往。他似乎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但他却无法从那些描述里寻找到任何贴近现实的想象,他听他的故事,就像听一个陌生人的英雄传说。和他息息相关,又放佛毫无关联。

“小胜……”绿谷终于犹豫着抬起头,爆豪站在门口回头看他,“你觉得,未来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还能怎么样,都一副蠢样,一点长劲也没有。”爆豪嘲笑一声,好像他的提问愚蠢透顶,他的背后就是月亮,在漆黑的教室里,皎洁的月光映出他夺目干净的瞳孔,一望到底的清澈。绿谷睁着眼睛明晃晃的看他,眼里满是倾慕,但爆豪清晰的察觉到在那里面又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令他想起另一个有着相同名字相同脸庞的人。

“你好啊,年轻的小胜。”那人悠然自得的来到他的面前,语气与微笑温柔得都像微风,拂过耳畔就会消失不见,“我将要去做一件事情,也许是注定的失败,也许它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如果是你,你会愿意与我同行吗?”

“别开玩笑了,废久!”爆豪自顾自的冲着拿着书包正向他走来的绿谷怒道,“自说自话的丢给我一堆麻烦事又擅自离开。”他一把揪起一头雾水的绿谷,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既然选择了我,那就给我牢牢记住……”




爆豪捧着水杯出神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撑着手站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很自然伸出手接过爆豪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晚上十点,宴会已经开始了。”爆豪丝毫不提早已推辞的事情。对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样子,轻快的说道:“看来我稍后又有得忙活了。”

“说起来,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切岛在看着他。”

“太好了。”绿谷看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出发的样子,“终于找到了,不枉我还亲自试探了一回。”

“出久。”爆豪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真的觉得去阻止将要发生的事情没有问题吗?”

绿谷出久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他,瑛绿色的眼睛浓郁到极致近乎墨色,语调柔软另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俯身倾听:“我可是英雄啊,小胜。去拯救需要拯救的人们,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小胜。”他贴在爆豪胜己耳边亲昵的拥抱住对方,“难道不是你亲口允诺,我一定会成为最棒的英雄。”

“那可正巧,刚刚某个人可是信誓旦旦说要自我牺牲来着。”

“不,我不会牺牲任何人。”

爆豪转头认真的注视着绿谷,透过他永远挂在嘴角的微笑,似笑非笑的挑眉,“我怎么觉得听起来不太可信呢?”

绿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身上摸出了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安放着一枚与爆豪指上无比相似的戒指,往无名指上一套,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你猜的没错。成功的几率小得可以忽略。我在走一条看不见未来的钢丝,但我总得去放手一搏。”绿谷将自己的手与爆豪的手紧握在一块儿,目光真诚,“所以,我能邀请你的帮助吗。”

“出久,你可别弄错了。”爆豪反握住绿谷的手,他突然直起了脊背,目光如刀尖般锋芒。

十年前与十年后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旧日重现,记忆的门扉漏出隐约微光,缠绕藤蔓枯萎坠地。绿谷晃了神,本不应该的,但他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个更年轻,更骄傲的爆豪胜己。下一秒,他意识到,在面对爆豪胜己的时候,他依旧如此手足无措,总是遗忘爆豪胜己的荣光与骄傲从未离去,乃至在多年之后依旧能让他清晰的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声音。如今,它又一次的回响在他的耳边,一样的语调,不变的口吻。

爆豪胜己一字一句,坚定高傲的视线自高处落下将他钉在原地不得动弹,手足冰冷,心脏却以百倍的频率跳动。

“既然选择了我,那就给我牢牢记住,是我自愿奉陪到底。”

更年轻的爆豪胜己歪着头,嘴角一裂,嚣张至极的大笑起来。

END

看不见的胡言乱语:

想想还是把原本的故事大纲说一下。
在原本的故事里,十年前的小胜已经不在了,人格置换原本是用来让未来的胜己拯救过去的错误而存在的,但我随即发现这是一个驳论,已死之人如何更改自己的命运?所以这个故事也就成了一个无聊透顶的荒诞故事,没有因果,没有结论。

但这故事啊,它原本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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