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

你猜不到我爬墙的速度。
怕生。

人生如剧


突然想听一场歌剧

岩窟王X天草四郎时贞(无差)

你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一座雕像,一个符号,一种象征,它可以是任何人,男人,女人,孩童,长者,贵胄,庶民。
你要的只是一个空壳,你知道你会塑造出世上最完美的形象,众生叩首,顶礼膜拜。没有人会去在意它的里面是败絮还是金玉,庙宇落成之日,信仰埋种之时,最后一笔业已落墨,直到神像坍塌,它也依旧是神祗。

岩窟王走进剧院时舞台上的灯光刚好暗下,帘幕后演员们匆匆准备着下一幕,他眯起眼睛看见深红色的幕布轻微抖动隐约可以窥见幕后人的身影。
靠近舞台的地上有几盏地灯,它们看起来无精打采对歌剧和观众同样兴致缺缺,幽暗的灯火堪堪照到首排的位置便停下了。天草四郎时贞就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岩窟王隔着黑压压的人群看见他深红色的圣骸衣,灯光晦暗不明,他低垂着头像许是在沉思看不清表情,岩窟王内心有片刻恶意的揣测也许他也和那些早已离场的人一样,受不了这窄小破旧的剧院和她那单调乏味的剧本早已打起了瞌睡。

入口处,褪色的海报,老旧的墙纸,年迈售票员昏昏欲睡,岩窟王站在他面前好一会儿,他低着头,干枯的手指在票牌上摸索了好久在蓝色的与灰色的影票间迟疑犹豫,岩窟王低声咳嗽了声,他像是被惊醒一般抬起头,晦暗的蓝灰眼珠停顿了会儿又低垂了下去,他从灰色的票牌上撕下一张递给岩窟王,动作迟缓得像是许久没有上油的生锈机器,祝您观看愉快,他低声念叨了句,岩窟王怀疑他是否真的知道现在里面上演着什么剧目,也许就连一台机器都可以随时取代他的工作甚至做得更好。不管怎样,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兴趣,他们来时缺乏热度,离去时也不会比一阵微风更热切。

岩窟王走近时才发现,天草四郎时贞真的闭着眼,他单手撑着头,一动不动像是舞台边上的雕像,对外界兴致缺缺。有时当猜测真的变成现实的时候它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兴奋,相反岩窟王这时候反而有点不耐。

有什么事吗,avenger。闭着眼的人突然问道,他依旧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他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岩窟王想道,这让他更加不耐烦了,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这里吗。

天草四郎时贞终于睁开眼睛,你的声音太大了。他轻描淡写的看向岩窟王,指了指左手边的空位,坐下吧。

下一幕要开始了。

突然亮起的灯光打在天草四郎时贞的脸上,岩窟王盯着他的侧脸,即使是在剧情高潮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淡漠的,岩窟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意识到天草四郎时贞并没有盯着任何一个演员,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盯着舞台中央的神像,又好像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神像上每一道刻痕。所有人都在看着歌剧,为演员的喜怒哀乐虚情假意,只有他,将一场人的剧本观赏成石像,无喜也无悲。

无论是剧目还是神像,岩窟王原本都毫无兴趣,但这时天草四郎时贞的反应反倒让他兴致勃勃了起来。谁会在意一个没有生命的舞台布置物呢,又或者,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那是一座很普通的神像,除了看起来破旧了那么一点岩窟王猜测也许是这个剧院从哪个杂货店里淘来的旧物。总有人对于信仰缺乏敬意,也总有人从不心存怀念。

岩窟王试探着和天草四郎时贞交谈了几句,带着点饶有兴趣的揣测,试图从对方的只言片语和神情里证实自己的推测。

天草四郎时贞转头看着他,圣职者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清澈明亮,像是一面无垢的明镜,所有的恶意与善意都清楚的映照在镜面上,而他自己的内心像是不得窥,又像是并不存在一般,他的存在生来便是为了照亮世人内心的,诸多期许诸多目光将他打磨成现今的模样。于是,他原来的样子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岩窟王在这般目光前发现自己突然变得词穷了,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人,就算世界只剩光暗之分,他们也必定相对而立,并非有意对立,不过本性如此罢了。最后,他只好做罢,挥挥手假装自己正努力投入到歌剧里。却不想,天草四郎时贞这时候似乎突然起了兴趣,又追了过去,靠在岩窟王耳边低声问,你想知道吗?

他声音压得极低,偏偏一字一顿,一句短短的话被他念出一世纪那么漫长那么缠人心扉的语调。他说话的时候,舞台上刚好响起小提琴的独奏,g小调的丝弦轻柔如烟,缠绕耳畔余音袅袅,场下鸦雀无声。

这样的小提琴声,确实是惹人喜爱,惹人心动的。

一曲终了,帷幕落下。

跟随着七零八落的人群离场时,岩窟王一个没留神,天草四郎时贞又突然消失不见。这会儿他倒也不急了,在检票口的走廊上点了支烟慢悠悠的等着。过了不久,天草四郎时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岩窟王假装没看见他藏在背后的东西问道,结束了?

天草四郎时贞冲他笑笑,率先往出口走去。岩窟王不紧不慢的跟上。

歌剧喜欢吗?天草四郎时贞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岩窟王吐了口烟,不知道。

天草四郎时贞回头稀奇的看了他一眼,岩窟王呛了回去,别装了,你也没在看。

对方尴尬的笑了几声,用手指摸了摸脸颊,不反驳。

离开的时候岩窟王看了一样售票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整个剧院空空荡荡,而他们也即将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天草突然停了下来,岩窟王看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原本藏在身后的东西,天草四郎时贞盯着手中的神像,轻笑了声,岩窟王站在他身后,只看见一阵微风吹过带起飘扬的轻灰。

岩窟王发出几声冷笑,他嘲弄对方,既然原本就不想要了,又何必再去拿回来。

那不一样,天草四郎时贞像是抛开了什么重物一样语调轻快了起来,我的东西,即使是抛弃也必须是我亲手抛弃的。你现在不好奇了?他玩味的看着对方,嘴角还挂着笑,语气诱哄。

没兴趣。

岩窟王兴致缺缺,天草四郎时贞兴致勃勃。

那是我的旧物,原本以为已经和战火一起销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异国他乡再次见到,即使是奇迹也不为过了吧,真是令人怀念。

你大可以收进你的英灵座内,既然你如此怀念。相信它比起垃圾场会更喜欢那里的。

天草四郎时贞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岩窟王在愚人节讲了幽默的笑话。

他好半天才停了下来,不,我已经不需要了。岩窟王看着他眼角的晶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具有不为人知的幽默潜力,他回想了一遍,内心空荡,只好沉默。

既然声音业已无法传达,那么,我们又何必默默独守。

在空旷的大厅里,天草四郎时贞的声音清脆明亮,尾音却拖得极长极缓,他抛出一个提问自己却无意寻求回答。

他记得自己雕刻时落下的力道,记得每一道刻痕的由来,但现在他却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情了。他注视着神像,面容不曾老去,心灵却已历尽沧桑。他的时代早已结束,他不得不承认。

英灵业已逝去,功名无人问询。

你竖起的旗帜,如今早已沉淀在历史的长河里,人们将故事传颂,多如繁星的先驱者与英雄,也只不过,纸上寥寥数字。

一座神像,一个符号,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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