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

【弹丸论破2/神日】Limited Intelligence 2

3.

 

 

日向对于这项实验既不抱有好感，也无所谓那些实验人员口中喋喋不休的专业术语，作为这项实验的关键人物，他却意外的感觉自己有种置身事外的空虚与麻木。

 

“实验室里除了专用的仪器和设备就没别的什么了。至于人么，除了那些实验人员以外，我也见不到别的谁了。他们整天冷冰冰的板着脸，我总觉得他们除了能开口说话，和那些仪器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日向半真半假抱怨过几句，在这些话以外，他对目前所在进行的这项实验闭口不谈，既不曾说起他参加的原因也不露半分情绪。

 

现在，X站在这里，房间的中央，四周空无一人，它努力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与日向话语中描绘过的世界进行对比重合。

 

冰冷，明亮。角落里的监视器闪动着红光，它像是在看着它，又像是仅仅在无意识的闪烁，如果日向在也这里的话，他会告诉X，那只是台机器，自以为自己像上帝一样看到了一切，却对一切毫不理解也做不出任何回应，一堆电线铁块组合而成的破铜烂铁。

 

那种没有感情的赤红光芒让X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仿若有一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正注视着你，令人感到一种冰凉的恶意。

 

有人在看着我，X想道，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满心焦急心中充满算计，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它努力想要计算出更多的信息，但大脑皮层在激起过一阵电流后便回归死寂。

 

还不够，还不够，我还能知道更多的东西。X对自己说道，它莫名的在此刻有了一种超越空间与时间的感知，一种对于未来把握十足的自信。

 

“测试开始。”一个机械合成的女声突然从房间的角落里传出来。

 

不等待被测者的回答，正对着X的墙面上便浮现出透明的屏幕，一行文字随之浮现其上。一场临时决定，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测试。那个时候，坐在监控室里的实验负责人内心焦虑，只想着赶紧打发身后的人早早离开。理事会派出的助理对于这项荒谬的实验不报任何期待，他面带微笑，像对待所有的工作一样，表面热情心底一片冰凉。

 

X注视着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它惊奇的发现这些陌生的符号在它的脑海里自动传化成声音，转变成它所可以理解的话语。随后，它立刻意识到，这是属于日向创与它共享的语言中枢系统自行运作的结果。

 

多么奇妙，他们拥有各自的意识与思想，却又在某些节点上共享着相同的信息，仿佛同一枝茎曼上诞生的并蒂莲，即使彼此无所察觉，他们的影子也依旧互相缠绕重叠难以分离。

 

X轻声默念着那句话，向我们展示才能吧，神座出流。

 

神座出流，它低声重复了一遍，带着点莫名，那是谁？

 

文字隐去，另一行字句又浮现出来。

 

Test one ：快速记忆

 

倒数计数：1：00 min

 

不等被测试者回答，屏幕迅速开始变化，一条接一条的文字快速滚动着浮现出来，X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它们就消失不见迅速的变化成另一句话。

 

倒计时的数字安置在最上方，无动于衷的向着0：00走去。

 

“这是什么才能测试？”监控室内，助理好奇的向负责人询问道。

 

“你的阅读和理解能力也终于下降到无能的程度了吗。”负责人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对方随兴打出的第一行话让他感到异常的多余与无趣，“如你所见，瞬间记忆的才能。”

 

“哇，真棒，要是我当初也有这种才能就好了，每次考试的背诵部分我可头疼啦。嗯？时间到啦。”

 

屏幕瞬间化为一片空白，明晃晃的白色墙壁像一张摊开的白卷摆放在X面前，不怀好意的望着它，低声窃笑。X面前的地面裂开，一个正方形的小洞出现在那里，随后，一阵齿轮滚动的声响，摆放着键盘的白色台座出现它的面前。

 

“打出来”

 

屏幕上这样提示道。

 

X抬手碰了下键盘，磨砂的质感在指尖滑过，熟悉又陌生。它迟疑着，仿佛是第一次触碰到钢琴的新手，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个错按会惊动栖息在雪白琴键上的精灵。

 

“你说，他能全部记下来吗。”助理笑着问，声音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捉弄，“我可是一个字都没看清就时间就到零啦，真是令人讨厌的测试。看看他，都呆住了，真是可怜，再放一遍呗。”

 

“闭嘴，安静看下去。”负责人冷声道，他紧盯着屏幕，双手抱臂眉头紧皱，他非常不想承认，现在的自己对于结果感到一丝紧张。

 

会失败吗？罢了，不过是再来一次。

 

屏幕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十指如飞，文字仿佛跃动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它们歌唱着文明的声音，像金色的流光闪过黑夜，智慧的歌谣在琴键上舞动。

 

“哇，一字不差。”助理惊讶的注视屏幕，热情的鼓起了掌，尽管屏幕上的少年无法听见，他转身夸张的向负责人行了个礼，动作戏剧性十足。

 

“恭喜啦。”他眨了眨眼，嘴角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测试的结果与他毫不相干，他带着纯粹的局外视角旁观着一切，必要时送上掌声，成功时也不吝惜赞扬。

 

负责人暗自松了口气。

 

“测试继续”

 

 

4.

 

十个小时候后，122项测试终于完成。

 

距离希望完成还有：78%

 

“足够啦。”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停止测试，“这些数据足够让我回去顺利交差了。”

 

“那就快点走，不送。”

 

“真是无情，你们实验人员都是这幅样子的吗？”助理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长达十小时的坐姿让他此刻腰酸背痛，只想赶紧回去报告完毕好早早去睡一觉。

 

测试试验室里，少年坐在地上休息，他看起和他们一样精疲力尽，长达十小时的测试，尽管基于各种原因，大部分的测试仅仅是简单的体能和脑力的测试，但能坚持到最后依旧保持清醒简直堪称奇迹，不过，一想到他本身便是即将成为奇迹的代名词，这种油然而生的同情感也就随之消退了。

 

在负责人和助理依旧讨论着有关实验的计划调整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实验助手小心翼翼的提问道：“请问，现在是不是测试已经结束了？”

 

“结束啦，快回去休息吧。”助理笑着，负责人也看了过来。

 

“我能将他，额，我是说实验体，送回去吗？”助手飞快的看了一眼屏幕。“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负责人漫不经心的挥手。

 

助手飞快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哈，你看，避之如虎，说得就是你吧。”

“闭嘴。”

 

 

X坐在低声，它现在一动也不想动，它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按照屏幕上的话去做，也许，它想，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哪一步罢了。

 

虽然最后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它努力调整呼吸让肺部的热度散去好让自己感觉好受一点。

 

助手到来时，X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请小心点。”助手上前扶住它，X就像触电一般飞快的避开，两人一时间尴尬的停在原地，互相对视。

 

“神座先生，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神座？”X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它突然想起一开始浮现在屏幕上的那句话，“神座出流？”

 

“是的，神座出流，被赋予了希望学院开创者之名的奇迹。”助手的目光闪烁，像是逐渐点亮的火花，无意识的使用着敬畏的语气向面前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年说道，“我虽然知道实验的成功几率，但我从没想象过一切会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神座先生。今天的测试非常成功。”

 

神座出流。X并没有在意助手话语中透露的狂喜与热切，它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我的名字，神座出流。

 

 

 

日向创从黑暗中睁开眼，他以为自己已经醒来。

 

“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额，这是怎么回事？”日向吓了一跳，一团黑云一样的不明物体漂浮在他身边，随后他发现自己也成了一团白色的棉花，他试着动了动，柔软的棉花轻轻抖动了下。

 

“我看见外面的世界了。”X高兴的对日向说道，“现在的空间是不是很像外面的世界啊。”

 

日向这才发现，现在他们所处的空间里已经被一片耀眼的白光所包围。

 

明亮，冰凉。这也难怪他会产生从梦中醒来的错觉，这里和实验室里一模一样。

 

“好吧，确实是很像。”它这是把实验室整个搬了过来，兴奋的送给日向观赏，像第一次完成作品的孩子向父母炫耀自己的能力，日向思索着是否要告诉它，所谓的世界并不只限于实验室。

 

在他思考要如何开口的时候，X已经溜到了另一边，它刚刚发现自己可以随意操纵改变这个思维意识的空间，高兴得想要大展身手好好展示一番，外界的躯体疲惫不堪，精神世界却丝毫不受影响，现在精力充沛的它正努力回想实验室里细节，力求完美的复制。

 

砰！一台外表精致的实验舱出现了。

 

X在模拟出来的实验舱上滚了一圈，柔软的躯体擦过光滑的表面，顺滑得不可思议。这让它感到非常满意，它转过头急切的想要和日向分享这个新发现。

 

“日向，快过来。”

 

两团只有颜色不同的毛茸茸的团子挤在实验舱里，像是两团精致的抱枕，看着软扑扑，暖洋洋的。

 

X操作着实验舱的盖子，让它悄无声息的合上，他们又回到了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中。虽然X现在也可以像关上灯一样，让整个空间重新回到黑暗中，但这种藏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里的感觉让它感到格外新奇，它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躲藏的乐趣。

 

X窝在角落里，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声音对日向说道，“嗨，你知道我出去以后遇到什么了吗？”

 

“什么？”

“嗯…”X想要和日向抱怨下它遇到的莫名其妙的一连串测试，又急着想要告诉日向它顺利完成了所有测试。它纠结成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对啦，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新名字啦？”

 

X原本就只是一个代号可算不是上什么名字，日向也在思考如何向对方解释世界这个概念，纠结成一团，一听它这么说越发的觉得愧疚起来。

 

“你猜猜，外面的人叫我什么？”X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向日向述说一个事关重大的秘密，不待日向回答它继续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神座出流，他叫我神座出流。这个名字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