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深渊

【弹丸论破2/神日】Limited Intelligence 7

13．

夏季已经过了大半，现在已经是将近尾声的时候了。

此刻当神座出流第一次站在夜空下时，他才发现，原来过去，自已那来源于书籍与道听旁说的有关于世界的定义是如此离谱而近乎荒谬。

从元古时代到新生时代，地球用了足足四亿万年的时间将自己打磨成如今的模样，而人类又花费了五千年的时光在这片广阔空旷的土地上建立起城市与国家，定义民族与文化，他们编纂法典，挥毫史记，代代传承直至今日。

世界是如此的丰富，人类的创造又是如此的奇特。书籍的纸页太过轻薄，它甚至无法承担起一片星光的重量，无法填充一缕月光的色彩。

神座出流抬起头，张开双臂近乎贪婪的深吸一口，雨后空气中尚未淡去的潮湿，泥土的腥味，青草的清香，不远处，街道边上的甜品屋里传来淡淡香甜，紧挨着的书店则飘来油墨的味道，它们混着人群的气息与车流的尾气在街道上四处流窜，而这所有的味道，所有自然与人类的气息此刻正一起向他涌来，神座出流坦然接受。

“我知道那些星星。”神座突然出声道，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对着日向说的。随着神座的视线上移，日向也看见了漫天的繁星像银河镜像的碎片一样散落在夜空中。

神座抬起手指着夜空继续说道：“那边，北斗七星，斗柄朝南，很好，现在我可以确定下时间，目前大概是夏日晚上八点左右。”

日向忍不住想向神座翻个白眼：“稍微等下，你把星星指给我看只是想要推理下现在的季节和时间？”

“不然呢。”神座反问，“自古以来，星座的用处不就是指南和定位吗？”他又暗自思索了下问道：“难道你是希望我做个诗歌什么的？哦，也对，我忘记了，人类还特别喜欢拿星空大做文章，他们是怎么念的来着？

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

“你少拿他人的话来开玩笑。”

神座乖乖闭嘴。

“所以….”日向拖长了调子以表现出他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现在想去哪里？”

去哪里？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在实验室时，在空暇时神座出流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如果某一天他能够走出那扇紧闭的门的话，他会先去哪里？他把世界地图摊平了放在面前，以亚洲的岛国为起点，一点点向西航行，福格用了八十天的时间环游了整个世界，而现在他也许只需一半，不，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就可以轻易做到。他要用什么交通工具呢。飞机？不，飞机太快了，一眨眼就起飞落地，他希望自己能够慢慢的来，好好享受旅行的乐趣，也许他会选择轮船，就像福格那样，慢慢悠悠的航行在大海上，飘啊飘，天空海洋，一片蔚蓝之中只有一艘船在漫无边际的地平线上起起伏伏。那天晚上，神座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甲板上，头顶有海鸥盘旋，他靠近船栏时发现大海是如此的接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那冰凉清凉的温度，在神座即将伸出手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醒来了。

那是神座出流藏在心底里，连日向也不曾知晓的梦。除了有一次，神座在意识空间里模拟出一片海洋。那是一片极大极大的海，沙发，游戏机，零食它们都浮在海面上，沉沉浮浮，像落难的船上流浪下来的幸存者。

“你能模拟出海水的温度吗？”神座站在他创造出的海里向日向问道。

“等会儿再说这事儿！”日向正忙着给自己造一艘救生船，尽管意识空间并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可这突然浮现的海洋还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最后，他们肩并肩坐在日向匆忙中赶制出来的小木船上，日向随手捞起海里飘来的游戏手柄，抖了抖，落下一堆积水。

“你想要知道大海的样子？”日向将手柄像石子一样扔了出去，看它溅起一串浪花，又很快沉没了下去。日向看着它最后消失在海里，转身注视着神座继续道：“你瞧，我可以给你模拟出的就这么多了。我去过大海，我甚至在那里面游过泳，呛过海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描述下那天的海水有多么温暖，它滑过我的皮肤时就像抚摸着丝绸一样，柔软顺滑。还有海水的味道，又苦涩又咸，我一不小心它就溜进了我嘴里，它尝起来就和喝了一口放了过多盐的啤酒一样，味道糟糕透顶。”

日向停顿了一下，这时候，就连方才溅起的浪花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出流。”日向暖金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我可以和说很多很多有关大海的事情，你也可以从那一堆翻不完的书籍里寻找到足够多的有关海洋的知识，你现在甚至可以凭空制造出一片海洋。可是，出流你永远也无法从语言与文字里读到大海真正的模样。它不是想象，你也无法想象。”

在日向说完之后，他们长久的沉默着，各自思考着自己的心事，那时候，他们没人想要去管那些沉在海底的游戏机，也没人想要去谈论有关实验的事情。

那天的最后，日向对神座这么说道：“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让你看见真正的大海。”

神座对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日向透过神座的双眼看见他们穿过街道，向偏僻的方向走去，远离人群，远离城市。

“你要去哪里？”日向忍不住询问神座，他们已经越走越远了。

“海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快的回答道。

“我带你去看看大海。”

TBC.

为了证明作者还没死在es王骑里，随手一更。